他们说你很高冷（峰霆，第四章）
上中下什么的都是浮云……
十一
这座城市的圣诞气息并没有随着12月25日的翻篇而消逝，道旁绿化上的彩灯，商业大厦墙面上关于圣诞促销的巨幅广告，因为节日而购买的孩子们头顶上的鹿角帽，仍现身在早起的车水马龙里。
陈伟霆的车更换了车胎，顺便还打了蜡，光泽如新地停在公司的地下车库，李易峰缓缓开车经过的时候，瞥见了墙角的摄像头，方向几乎正对着陈伟霆的宝贝座驾，他了然地笑了笑，把车停在了相隔两个车位的地方。
公司里弥漫着周一早晨特有的忙乱氛围，李易峰手中的牛奶杯经历了三次差点落地翻车的命运，幸好他身手矫健，到达办公室的时候仍可以美美享用一整杯牛奶的蛋白质和脂肪。
那个家伙果然一工作起来就四大皆空。
李易峰一边嘬着吸管，一边回想刚刚经过陈伟霆门口时偷眼看到的情景。
是不是感冒了？好像听他打了几个喷嚏……
切，管他呢，反正想好了不去招惹的，随他去吧。
感冒了还不懂休息，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怎么又想他了，李易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努力把精神集中在刚打开的工作邮件上。
“李主管，陆总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着装性感的总经理秘书Linda窈窕地立在李易峰门边，抬手敲了敲门框，风情万种。
“叫我？”李易峰想不出有什么好事，“Linda啊，”他眯着眼睛，把声音压得又低又软，发挥百试不爽的熟男撒娇大法，“陆总叫我什么事啊？”
Linda也是撩场老手，说起撩男的本事不比李易峰差，所以并不十分买账，抱着手臂挑了挑眉，“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李易峰作出低眉顺目的样子，“全公司就Linda你最懂老板的心，给我透点底，一点就好。”他故意捏着两根手指头闭起一只眼睛表示自己的要求真的微乎其微，滑稽可爱的模样逗得Linda不禁抿嘴一笑。
“放心吧，是好事，赶紧过去吧。”Linda转身离开的时候结结实实抛给了李易峰一枚香甜可口的媚眼，很惹火，若直男见了一定会被勾了魂，可惜浪费在李易峰这根呼啦圈身上，弯得360度头尾呼应。呼啦圈看到女人媚眼那一刻，脑补的是十米开外另一间办公室里那位感了冒的拼命三郎，不知道他抛起媚眼来是怎样风情……
哎？怎么鼻子又有点酸？
李易峰抽出几张卫生纸适时堵住了鼻孔……喔，原来是鼻涕啊……阿嚏！阿嚏！
那个早晨，传媒部办公室和市场部办公室不断传出此起彼伏的喷嚏声，用剩的卫生纸装了整整两个垃圾袋，后勤部不得不紧急补货，于是全公司都知道传媒部经理和市场部经理一起得了重感冒的消息。午饭时间，关掉工作页面的公司职员们纷纷点开某宝界面，下单购置口罩，前几天关于禽流感的新闻又盛行起来，还是做好防护措施为好。
李易峰明显感到自己人气大不如前，每天向他腼腆微笑的前台小妹开始躲闪他的目光，财务部那个总爱找他搭讪的妖男Neon见着他转身就走，就连Bob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串门了，总也不老实在办公室里待着……怎么有种被隔离的感觉呢？
与此同时，陈伟霆的内心却是毫无波澜的，因为他本就高冷惯了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Linda摆着丰臀走远，十分钟后，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好事的李易峰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总经办的房门。
十二
陆建林正翻看着一份材料，见李易峰出现在门外，便示意他走近，他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项目，”他将手中的材料推到李易峰面前，“我想让你负责。”
李易峰翻开材料，首页赫然印着“海滨新城投标计划书”，不由地吃了一惊，此时的他有多了解这个“滨海新城”项目，心里就有多震惊。
“海滨新城”是市政府斥资六百亿打造的新市中心迁徙项目，计划五年内在滨海建成H市新的政治、经济中心，如今，滨海的众多地块正面向社会招标，李易峰没想到公司竟也有意争这块肥肉。然而，如此重大的项目，陆建林竟然会交给他这样一个新人，他百思不得其解。
陆建林好似看透了他的顾虑，嗤然一笑，“别紧张，交给你是看中了你在原来公司积累的政府人脉，当然，我可不放心完全脱手给你做，毕竟关系到公司未来至少五年的发展，政府事务部和市场部也会有人跟你配合。”
市场部？陈伟霆在雪夜笑得格外灿烂的脸出现在李易峰脑海里，还真是避不开呢，无奈的同时，笑容也不知不觉爬上了李易峰的嘴角，不过他的疑心却并没有因为陆建林的话而减轻，毕竟政府事务部有几位老人在市政厅也很有人脉，实在没理由让他一个新人来负责如此重大的项目，但同时他也知道，这种崭露头角的机会可是过期不候的，如果能顺利完成“滨海新城”项目，便等于在公司扎稳了脚跟，回想这几年职场的不顺，毕业后第一家公司被背黑锅，第二家公司主管嫉贤妒能的排挤，到了现在这一家，好容易有个不错的工作环境，本就漂流外乡的李易峰早就厌烦了动荡的生活。
“我相信你能做好，你进公司以后接的几个案子都完成得很出色。”陆建林又补充说，“我觉得你有很特别的沟通能力。”
李易峰笑笑，“是吗？我就是比较喜欢交朋友而已。”
陆建林突然有了兴趣，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指交扣支在面前，“我就是看中了你这点，不管什么人都能沟通得很好。”
李易峰隐隐听出了些“意有所指”的味道，这反而让他稍稍放心，毕竟他和陆建林之间唯一可能的芥蒂就是那个表面看起来很不好沟通的……陈伟霆……
“陆总您过奖，其实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沟通的。”李易峰假装无奈摇了摇头，陆建林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盯得李易峰有些头皮发麻，这时他又撤了视线，颓然地靠进座椅里。
“陆总你……”
“你跟William很聊得来？”
突如其来的题外话让李易峰愣了半天，他没想到陆建林竟会如此直白地提起陈伟霆，他原以为这是绝对禁忌的话题。
“我们一起加过班，所以……偶尔会聊几句。”
“他可不是爱聊天的人，”陆建林打断说，“至少不太喜欢跟我聊。”见他神色黯然下来，李易峰一时也想不出辞色安慰，只能闭口不言，陆建林抬头看他一眼，问，“那天的事，其实你都听到了吧？”没等李易峰辩解，他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听到了也没关系，我喜欢William，这件事大概全公司都看得出来，我这人藏不住感情，不过害了他，一直被流言蜚语困扰。”
李易峰接不上话，便在一旁安静听他讲。
“其实，我跟William十年前就认识，我是他学长，不过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他还在学校，那年快入夏，我回母校做职业生涯规划演讲，他就坐在第一排，睁大眼睛听得特别认真……”陆建林似乎被回忆拉了很远，他停下来，嘴角噙着笑，李易峰心口一酸，这个人竟然比自己早到那么多年。
“抱歉，跟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陆建林回过神来，又恢复了一脸精明的模样，李易峰赶紧摇了摇头，但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继续沉默。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提起William，其实，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陆建林顿了一下，见李易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沉默是金，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我可以很自信地说，流言蜚语撼动不了我在公司的位置，可是对于William来说却是十分危险的，对他的职业发展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如果跳槽的话……我不想他还带着这些不好的名声，对他很不公平。”
十三
陈伟霆今天的白色衬衫浆得特别挺，领口笔直地勾勒出他天鹅似的长颈，袖口处的水晶袖扣随着他敲打键盘的动作闪闪烁烁。
李易峰不自觉停住了脚步，明目张胆“赏景”，如此不得体的行为，他却连掩饰都忘了。
“跳槽”，他的脑子里如今充满了这个词，经陆建林一说，他才想起平安夜那天，陈伟霆确实提到过“辞职报告”，他竟然完全没放在心上，或许是急速升温的友情让他忽略了还有随时分离的可能。
工作中的陈伟霆像一个发光体，他一时间无法想象没有他的这间办公室会怎样黯淡无光，他更不能也不敢想以后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人去楼空或者物是人非。
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他的心就空了。
“易峰.”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李易峰立刻回过神来，这大概是相识后第一次，陈伟霆觉察到他正站在门口。
“易峰，发什么呆呢？”陈伟霆笑着，融化了一晨的冬意，他整个人暖得像壁炉里的炭火，往日那些高冷的错觉早就被扔在了遥远的西伯利亚。
面对这温暖如春的待遇，李易峰的回应是，“阿嚏”“阿嚏”“阿嚏”，响彻楼层的三个响亮的喷嚏，和挂出来的两条清水鼻涕。
“喂，喂，给你纸，跑那么快干嘛？”
陈伟霆举着抽纸追出门的时候，李易峰的办公室门已经砰一声关得严实。
靠，还能更丢脸吗？
哎？老子的纸用完了？阿西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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