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封信（四）
林皓x何瀚；路人？x何瀚
悬疑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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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何瀚报了警，提供了那条断臂可能属于汪氏集团千金汪明惠的信息，却隐瞒下了那封信。他考虑再三，弟弟的案子尚未解决，为了何氏着想，当下还是不要招来更多负面关注为好。
从警局出来，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恒康药厂责任经理李权打来的，约他晚上在80街区的Blue Lotus酒吧见面。
恒康药厂原先是何慕管的业务，他还记得去年年初何慕是从乔少恭手上收购了这家药厂，算是何氏首次涉足医药健康产业。
李权这个人长袖善舞十分圆滑，为人处事目的性极强，何瀚并不喜欢和他打交道，但何慕向来重视恒康药厂这块业务，所以他还是决定去见见这位药厂责任经理。
下午五点开完销售会议，何瀚在公司餐厅随便吃了份简餐，助理施小洛端着餐盘坐在他对面，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很有活力，叽里呱啦一直说话，也不管老板是否对她所讲的话题感兴趣。何瀚喜欢她的不拘束，不像有些员工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弄得他也很局促。
施小洛问他，“老板，你最近怎么都在公司吃饭，我以为只有我这种小职员才吃得惯食堂呢？”
“你这是投诉公司伙食不好吗？”何瀚笑着把话题岔开，他在公司吃饭是因为家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照顾何慕，林皓又在国外，他不想和外人去解释这些。
施小洛忙说，“没有没有，反正我吃得惯，尤其是这个辣子鸡，麻椒很入味。”她用筷子夹起一块炸成焦褐色的鸡块，皮朝里翻卷着，看起来应该很酥脆。
她有两颗可爱的酒窝，笑起来特别明显，何瀚想，现在的九零后孩子真是早熟，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懂得如何圆场。
吃完饭在办公室喝了杯咖啡，看了几份文件，差不多九点左右，他离开公司驱车赶往Blue Lotus赴约。
Blue Lotus是80街区上最大的一家娱乐会所，不同于其他酒吧的嘈杂，它是一家颇有情调的油画主题静吧。酒吧随处可见文艺复兴时期名家油画作品的影子，其中最显眼的是从吊顶蔓延到墙面的巨幅喷漆画《创世纪》。
酒吧里有中国人也有老外，各自安静喝酒，偶尔交谈也是压低了声音，穿着黑色长裙卷发及胸的女歌手坐在大厅正中，像自语般轻唱着《The look of love》，刚好是何瀚的车载音箱里常单曲循环的一首歌，这让他原本不情愿社交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走过女歌手身边来到后区，后区左手边一名瘦高的中年男人向他挥手示意，他认出那是李权，整理好社交笑容向他走了过去。
李权订了梵高主题的卡座，可容纳七到八人的空间里现在只有他和何瀚两人。
向日葵喷图桌面上摆着一瓶红酒，热衷葡萄酒的何瀚习惯性扫了眼瓶上的酒标，Margaux，2003年份，市价大约在一万块左右，出手这么大方看来是有求于他。
何瀚不动声色，看着侍应开瓶，将色泽明亮的葡萄酒打入醒酒器中，然后缓缓摇晃。
李权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大聊自己认识的几个酒庄老板在法国各大名庄收酒的趣事，何瀚只是笑，偶尔点头，在商场社交中他向来主张后发制人，这个李权连他的爱好都摸清楚了，看来为了讨好他做了不少功课。
兜转了几个话题李权总算道出了正题，原来是药厂近期加了一条感冒药生产线，想要总公司注资，何瀚自然不会当场应承，要花钱的事总得先考察投入产出比，便推说回公司召集股东商量后再给答复。
李权倒也上道，当下不再多话，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李权的电话响了，他招呼了一句，起身去酒吧外接。
何瀚摇着红酒靠近鼻尖，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果香混合着烟草和橡木桶的香气，让人心情愉悦，他轻啜一口还没来得及品出细腻的单宁，突然感觉到两道慑人的目光正在紧紧盯着自己，他下意识看向四周，酒吧昏暗旋转的光线让几乎所有人都变成感性又随意的存在，只有一个人有些不同，他独自坐在离何瀚隔着几个卡座的位置上，一个人来酒吧本已格格不入，更何况他还穿着连帽T恤，帽子戴在头上，口鼻处还蒙了口罩，将相貌完全遮蔽，但如果他身体放松窝在沙发里，或许还可以作为一种个性的存在融入酒吧环境，可是他没有，他笔直地坐着，头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动也不动。而他朝着的方向正好是何瀚的位置，虽然他的眼睛隐没在完全的黑暗中，可是何瀚就是觉得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一瞬间脊背上升起了寒气。
突然一只手拍上何瀚的肩膀，他整个人狠狠瑟缩了一下，杯子里的红酒洒出来一些，染了他的黄色条纹衬衫。
“Only you？”何瀚抬头，眼前是一个留着极短平头的年轻男人，大臂勃发的肌肉快要将T恤崩裂，他在何瀚身边坐下，放一包烟在桌上，露出里面两根香烟的烟嘴，“有兴趣帮我点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何瀚敞开的领口看。
这是同志之间419的暗号，何瀚是圈中人自然知晓，他对着男人笑了笑，将露出的两根香烟塞了回去，“Sorry，我有朋友了。”
一般来说419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有一方拒绝，另一方就该自动放弃，但是这个男人好像对何瀚起了很强烈的兴趣，他不但没离开，还靠近了何瀚的耳边，说，“可你现在是一个人，偶尔刺激一下也不赖啊，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他说话时带着酒气的呼吸喷薄在何瀚脖子上，有点恶心。
何瀚皱了皱眉头，按耐下厌烦的情绪，依旧笑着对男人说，“抱歉，我今晚没兴趣。”
“没关系，吃一片这个你就会有兴趣了。”男人一手勾住他肩膀，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包，里面有几颗白色的药片，在夜场这种地方，何瀚还没幼稚到认为它是感冒药，没想到这个人还是瘾君子，他心里对他的嫌恶又涨了几分，当下掏出手机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你再纠缠下去，我就报警了。”
男人讪笑着点了点头，将那包毒品塞回裤兜，勾着何瀚肩膀的手忽然紧了紧，威胁道，“你等着，看我怎么玩你。”说完这话，他松开手站起身，吹了几声口哨离开了。
何瀚不想惹麻烦，他决定去趟洗手间等李权回来就赶紧离开，又想起刚刚跟他隔了几个卡座的那个奇怪的男人，抬头看去，只见那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吁了口气，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
洗手间门口摇摇晃晃出来几个醉鬼，何瀚闪避着还是被他们撞到踉跄几步，他越发急不可耐想要离开。
解决完生理问题，他站在装潢得金碧辉煌的洗手台边，洗完手又用水将衬衫上的酒渍揉了揉，没有清洁用品，那酒渍只是冲淡了一些，还留着浅浅红色，他只得放弃，正待离开，抬眼被镜中的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那个戴口罩的男人！
正站在他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看着他。确切来说，是他感觉他正在看着他，因为他的眼睛仍旧掩盖在阴影中！
他慌忙转身，那人却低下了头，他不敢再逗留，努力压制着慌乱的脚步迅速走了出去。
刚走进大厅，一大批警察从门口涌了进来，为首的一位大声喊着，“临检，都不许动！”
酒吧临检多半是查毒品，但这是极少发生的情况，何瀚没想到竟会被他碰到，不过他从不碰那种危险的东西，所以并不担心。那些警察分批到酒吧各处搜查客人的口袋和包，何瀚习惯性将右手插进裤子口袋，他从不在那里放东西，但此时，他竟然摸到了一个塑料包！
指尖的触感告诉他那个塑料包里装着一些硬硬的颗粒，他忽然想起刚刚那个约炮男展示的那袋药片，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侧过身，躲开警察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件。
那包冰毒！
怎么会跑到了他的口袋里？！如果被警察搜出来，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他想拿出来丢掉，可是一名警察已经直视着他，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何瀚顿时头脑一片空白，如果被搜出来他带毒，不但他的声誉完了，何氏集团也会遭殃！
那名警察已经走到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他感觉自己的手正在瑟瑟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贴上了他的后背，用带着醉意的嘶哑声线大声说着，“宝贝，我……我们回家。”
他反射性地侧头去看，是他！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就在那一刹那，他看见了男人在昏眩灯光下异常明亮的眼睛。有些似曾相识。
“你们俩，把手举起来，临检！”对面的警察已经走到了面前，与此同时何瀚拿着毒品的那只手感觉到一阵温暖，身后男人从他手上抽走了那袋毒品。
背上的压力消失了，戴口罩的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整个人趴上了那名警察的肩膀，嘴里含含糊糊说着，“来，再喝两杯。”
警察一把将他搡开，大骂着，“哪来的醉鬼，滚开！”
男人摇摇晃晃还要往前撞，那名警察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推到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开始搜他的身。
何瀚不禁为他担心起来，害怕他被查出带毒。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警察搜遍了男人全身的口袋，除了一包香烟和一叠百元钞票便没有其他。
那么，那包毒品去了哪里？
警察搜完男人，又骂了几句便冲何瀚走了过来，何瀚举起双手，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口袋被拍拍打打一通，他此时已经不再担心，有人刚刚帮他拆了那颗定时炸弹。
果然，那名警察没搜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转身又去隔壁卡座继续搜查，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何瀚看到他的上衣口袋边露出了一个塑料包的尖角。那包毒品！
他诧异地回头去看戴口罩的男人，男人也正看着他，虽然遮住了表情，但何瀚知道他在笑，带着一丝邪气。
何瀚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对他点头表示感激，男人收回了目光，将被翻出的钞票和香烟塞回口袋，转身摇摇晃晃离开。
这时，刚刚那名留着平头的约炮男正靠近酒吧门边站着，见何瀚身上竟然没搜出毒品，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走了。
李权回到卡座的时候，何瀚已经穿上西装，随时准备离开。他看着桌上那瓶没喝几口的高档葡萄酒，暗叹一声可惜，拿好自己的衣服，跟在何瀚身后走出酒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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