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传奇（昊欢，六）
我想……大概还有两更完结……
十七
岳昊想过与韩欢再次相见时的光景，可他没想到这光景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惨烈。
韩欢被绑缚在地下囚室的木桩上，浑身是血，两个彪形大汉正光着膀子，甩动蘸了烈酒的马鞭轮流往他身上招呼，一鞭下去，他的白衣上便留下触目惊心一道指头粗的血痕。
岳昊如何看的下去，大呼，“住手！”三步并两步上前夺下壮汉手中皮鞭，见韩欢闭目垂首不语，嘴唇早已咬破多处，不由怒从心生，将那鞭子高高抬起，抽得两名牛一般的汉子嗷嗷直叫，在地上抱头打滚。
“昊儿，住手！”岳青云一声断喝，从观刑台缓缓走下，岳昊停了手中刑罚，将鞭子丢在地上，紧咬钢牙，气得呼呼直喘。
“昊儿，你这莽撞脾气何时能改，如此让我怎么放心把掌门之位传于你？”
岳昊并不看他父亲，拿眼死死盯住单雨，“单雨，又是你！韩师弟何罪之有，你竟私下用刑？”
单雨打了个躬，脸上却全是倨傲之色，“少主此言差矣，一，单某并不是私下用刑，”他瞟一眼岳青云，面有得色，“掌门在此。二，韩欢不但有罪，而且是大罪！”
“何罪？”
“少主，你与他相交甚密，竟不知他是元教派来的奸细吗？”
“一派胡言！你有何证据？”
“证据？”单雨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只雕花银哨，岳昊一看，认得是韩欢贴身之物，不由暗自心惊，面上却强装无事，“这是何物？”
“这你就要问问你的好兄弟韩欢了，为何这哨子上竟刻着一个'欢'字！”
“那又如何？”
“如何？哼，少主可知这银哨是何物，这可是元教用于联络的信物！”
岳昊更是心惊，他知父亲在场，单雨必不敢妄言，如此说来，韩弟……不可能！韩弟向来行事磊落，怎么可能是邪教中人？不管如何，此时救出韩欢要紧，其他都在其次。
岳昊理清心绪，对单雨说道，“单军师如何得知这银哨是元教的联络工具？莫非单军师也是元教中人？”
“你……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单雨气极，一时语塞，岳昊却步步紧逼，“怎么，单军师也不辩解一下吗？”
单雨气极反笑，“好好好，少主好辩才，单某甘拜下风，不过你也不必诋毁于我，我单雨行端坐正，从不曾做过对不起苍穹的事，掌门自然心知，你如今不过想要救你师弟，那我告诉你，韩欢身犯大过，今次谁也救他不得，你可知这只银哨是在何处捡到的吗？”
岳昊隐隐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他下意识摸了一把腰间玉佩，嘴上仍问，“何处？”
“在后山的……”
“单军师，”岳青云突然出言打断，目光冷厉非常，“你可确定这银哨是元教所有？”
单雨被他看得心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争强，险些将那实验室的秘密泄露给岳昊知道，当下闭口不言，只狠狠点了点头。
岳昊一心要救韩欢便没注意到他二人的异样，韩欢受刑昏厥，此时方悠悠醒转，遍体鞭伤也跟着苏醒，火辣辣痛彻心扉，他禁不住闷哼一声，随即咬紧嘴唇再不肯发出半点声音，岳昊听了，忙上前询问他伤势，他只顾闭着眼假装未闻，岳昊心中愧疚，当即抽出佩剑，为他割绳松绑。
“少主不可！”单雨欲上前阻拦，却被岳青云拦在胸口。
韩欢站了一整夜，双腿发僵，全靠身后那根木头柱子撑腰，岳昊帮他松了绑，他立刻斜斜倒向一边，幸好岳昊眼疾手快扶住他肩，可他哪里肯让岳昊沾指，硬从他手中抽回身，跌跌撞撞往刑台下走，几次险些摔倒，岳昊看不下去，又憋着一口气，不由分说上前拽住他胳膊，往腿下一抄将他打横抱起，众目睽睽下走出了刑讯室，留下一群有关的没关的人目瞪口呆。
十八
韩欢受的只是些皮外伤，岳昊去的及时，还未动用那些伤筋动骨的大刑，但背上腿上皮开肉绽，不能躺不能靠，只能趴在床上，也十分不好受，更何况还有个冤家骂也骂不怕打也打不走死皮赖脸坐在床边“观摩”，直看得韩欢脖子梗都起了鸡皮疙瘩，苦不堪言。
“韩弟，”岳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韩欢巴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躲一躲，可惜某些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天的事，我……”
“如果岳师兄想说的就是这件事，请恕韩某不愿奉陪。”
岳昊被堵了回去，沉默一阵，才又说道，“既然你不想谈那天的事，我们就来谈谈那只银哨好了，我记得那是你的东西。”
韩欢身体一僵，岳昊见状又追问道，“你究竟把它丢在何处？为何我爹跟单雨对我躲躲闪闪？”
韩欢冷笑一声，“那你该问他们才是。”
“韩弟，为何你也要对我如此？为何我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好像有事瞒着我？”
韩欢不答，他不答是因为他没法答，他对岳昊何止是有事相瞒，从头到尾他在岳昊面前就没有一点真实，除了……那天被雨淋昏头给的那点回应，所以，如果那是个错误，他也有份。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心乱如麻，他来苍穹就是为了盗取神龙玉，他是个卧底，是个贼，怎会把事情变得如今时今日这般复杂，他宁愿自己是个纯粹的卧底，纯粹的贼。
“我把它丢在了后山的秘密实验室。”
韩欢闷闷地说道，岳昊先是一喜，他终于肯好好与自己说话，接着又反应过来他说的秘密实验室，自己从小在苍穹长大，竟然闻所未闻。
“秘密实验室？”
有此一问，韩欢更加确定岳昊对苍穹的人体实验一无所知，正如他所料，他是无辜的。可这又如何，他只是个纯粹的卧底，纯粹的贼，管他无辜不无辜？
“昨晚我见单雨鬼鬼祟祟去了后山，心里起疑，便偷偷跟着他，故此发现了那个实验室。”
“苍穹有实验室？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想大概是因为岳掌门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我爹为什么要瞒着我？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实验？”
“侠骨移植，”韩欢顿了一顿，接着说，“用的是……活人。”
咣当，金疮药罐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屋子里死一般寂静。
十九
“岳掌门，难道这个山洞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何你不肯让我等进去看看。”
“陆少侠，我已经说过了，这里不过是苍穹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凌乱得很，不便待客，怕怠慢了汝等，还请到大厅稍座，让岳某好生招待。”
岳青云身后站着数十名苍穹高手，陆子豪也不遑多让，除了清源几位长老，还有左丘子，寿长老等一众高手护航。
陆子豪冷哼一声，“不必了，陆某只想到这山洞里看上一看，怎么，岳掌门不敢吗？”
岳青云也不示弱，道，“客随主便，难道武林代盟主的少公子竟这般不懂规矩吗？”
“岳青云，你休要含血喷人，明明是你心里有鬼！”
“陆贤侄，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快些随我到大厅用茶，两厢息事方是上策，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岳青云说着抖了抖手中青云剑，发出一声刺耳清啸。
陆子豪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身后还有一众高手撑腰，冷哼道，“那我倒要领教一下岳掌门是如何翻脸不认人的！”说着也将宝剑拔出半鞘，寒光凛凛。
两方正剑拔弩张之际，那山洞的机关门咯噔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其中一人一身蓝衣，手提长剑，剑眉星目，却愁容紧锁，正是苍穹少主岳昊，他肩上伏着一名一身血衣，乱发披面的男子，人群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西涯！”
那伏在岳昊肩上，身受重伤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双苦寻多日的李西涯，而那惊呼出声的女子正是秦双。
秦双急步上前，岳昊将李西涯从背上放下，由她扶好，李西涯一见秦双立刻牵起笑容，温柔唤她，“双儿。”秦双闻声，泪水不由迷蒙了双眼。
陆子豪所修炼的法宝有目极千里之功，自那洞门一开，他便催动法宝向洞深处探去，将内里情状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由一阵心惊。
“岳青云，你……你竟然真的用活人做实验！你不知道这会为整个武林所不容吗？”
岳青云见事情败露，杀心顿起，也不再惊惶，他在意的只是岳昊今已知晓此事，不知做何感想，忙试探道，“昊儿，此事是为父隐瞒了你，可为父也是迫不得已。”
岳昊面色凝滞，一言不发，岳青云心中一紧，小心翼翼问道，“昊儿，如今苍穹危在旦夕，你可愿助为父一臂之力？”
岳昊冷笑一声，“助你一臂之力？难道爹是想要儿子陪你一起大开杀戒吗？”
“昊儿……”
“恕儿不能助纣为虐！”
岳昊面色凄厉，转身欲走，却不想岳青云断喝一声，“昊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苍穹，你就不能体谅为父的心吗？”
“为了我？盘剥百姓，滥杀无辜，丧尽天良，这些都是为了我？请恕儿不敢苟同。”
“你！你竟然这样跟爹说话！到底是谁告诉你山洞所在的？让我猜猜，大概是你那个师弟韩欢吧。”
“韩师弟并未说错，我倒宁愿是他说错。”
“哈哈，哈哈，昊儿，你恨为父欺骗你，你不顾念父子之情，却为一个奸细辩驳，殊不知他是元教卧底，到我苍穹就是为了将我等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你还傻傻维护于他，甘愿做他手中的棋子，我岳青云怎会生出你这等逆子！”
岳昊闻言，面色更冷，他攥紧双拳，攥得指节根根发白，那枚九龙缚丝玉佩不知何时进了掌心，冰冷，刺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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