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特宁

十封信(二十二,完结篇)

林皓/项允超/何瀚,悬疑类

鞠躬感谢每一位追文的亲,可能没有每条评论都一一回复,因为曼有时真的不善言辞,给小伙伴们鞠躬道歉。

关于文,这是作者唯一一篇基本按照大纲写完的文,撒花纪念~有小伙伴说好像不足十封信,我只能哭着赞,好眼力!因为剧情铺陈真的不需要那么多封信,所以略去了一些。

最后,再次感谢每位留言点赞的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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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篇

“什么?你们没抓到项允超?”
林皓刚走出审讯室就被特警队员李维拉到了离门几米开外的楼梯旁,他古灵精怪地朝着林皓挤了挤眼睛,“兵不厌诈嘛。”
“胡闹。”
“报告林队,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许哥的主意!”
林皓的心里很失落,但他明白许伟琛这么做是为了诱使李权招供,无可厚非。他向小警员要了一支烟,靠在窗边一口一口吸得很深,他已经戒烟两年了,为了何瀚。
窗外灯火璀璨,悠长盘曲的高架桥就像他呼出的那缕青色的烟,延伸到远方最后不知消散何处,这座城市太大了,大到可以用来流浪,而他的心却太小,装不下整座城市,也装不下流浪的歌,他只想偏安一隅,和自己最爱的人。
审讯室传来一阵骚乱,林皓把凌乱的思绪收回来,掐灭了快要燃尽的香烟,和李维一起跑去查看情况。
李权躺在地上浑身剧烈抽搐,嘴角的白沫越吐越多,许伟琛正焦急地讲着电话。
“这里是市警局,你们快派人来抢救,有人羊癫疯发作。”
没多久120的救护车赶来,载上李权和几名特警队员往医院的方向去,林皓和许伟琛开车紧随其后。
车上,许伟琛苦笑着对林皓说,“你说怎么这么巧,他都快要招供了,这案子真是不顺。”
林皓没应声,伟琛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能找到项允超和何瀚的线索暂时又断了。
“会找到的,”他安慰他说,“这个病来得快也去得快。”
车里又安静下来,窗外的万家灯火正一点点向后退,林皓突然有些羡慕,羡慕那一盏盏灯火下的和乐融融。
“伟琛,”他许久后终于开口,许伟琛赶忙应了一声“嗯?”
“这个案子完结后,我准备辞职。”
许伟琛大惊,以他对林皓的了解,他是他见过的最执着于警察工作的人,甚至不惜为了这份工作和家里反目。
“为什么?”
“我累了,是那种缓不过来的累,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一个爱我的亲人,曾经我以为梦想是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来,梦在亲情爱情面前是那样渺小和自私,我不想再自私下去了。”
虽然许伟琛舍不得这个战友,可他知道这对林皓来说不啻为一个好的选择,所以他忍住了挽留的念头,尽量平静地问他,“辞职以后什么打算?”
林皓说,“向父亲道歉,求他原谅我几年前对他的伤害,”他顿了一下又继续,“等阿瀚回来,向他坦白一切,然后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和他相守一辈子,也许这才是我真正的梦想。”
“一定会实现的。”许伟琛笑着转头看他,时隔多年后,他又在好友林皓脸上看到了当初报考警校时那种满怀憧憬的神情。

急诊室门外站着一排穿警察制服,荷枪实弹的大男人,很难不引起路人围观,三三两两驻足观望,此时却有一个人形容憔悴,步履匆忙,他丢了魂似的往前冲,把拥挤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
他的反常很快便引起了正保持高度警惕的特警的注意,立刻有人汇报给了林皓,林皓赶紧下了车,向急诊处小跑,许伟琛跟在他身后。
他们赶到的时候,人群中一阵骚乱,那名可疑分子正和警察拉扯,林皓一看那人的背影便立马冲了过去,一面叫着“住手”,一面将人夺过来,扳正他的身体让他面对着自己,那人用一双失神的眼睛望着他。
“阿瀚!”
站在自己面前像失了魂一般的人不是何瀚是谁?林皓几乎喜极而泣,他紧紧将人抱在怀里,力道重得仿佛要将他按进肉里融进血里。
何瀚恍恍惚惚知道抱着自己的是林皓,支撑了几天的坚强瞬间崩塌,他一下子软在林皓怀里,聚不起一点力气,但是很快他又警觉起来,神经质地抓着林皓的肩膀将他推出一段距离,他死死盯着林皓的眼睛,仿佛要在那里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林皓的眼睛里布满了湿气,他从未如此放纵过自己的脆弱,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深情而温柔,这样的眼神他只给过何瀚,可是何瀚却分不清了,他越来越迷茫,迷茫让他恐惧,他的眼瞳连同他的呼吸一起颤抖着,他逃开林皓的怀抱,一步步后退。
不明所以的林皓还要追上去,可他不知道在何瀚眼里看来这样的动作有多么恐怖。
“别过来!”
何瀚突然对他大吼,他吓得不敢再靠近一步,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何瀚又喋喋不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林皓试探着靠近,他看到了却仍是一步步后退。
林皓从来没觉得心这么痛过,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他好想冲过去强行将人控制住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做不到,他害怕,他怕伤到何瀚,或许更怕的是那个答案。

许伟琛给何瀚倒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的长桌上,他向医院借了间会议室,从把何瀚带到这里开始,他便一直发着愣低头不语。
“何瀚,”许伟琛坐在他身边尽量让声音轻柔,他觉得他此时就像一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碰就会化成成千上万晶莹的碎片。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林皓他真的很担心你,为了找你他的伤口还裂开过一回。”
何瀚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抬头看着许伟琛,眼睛里满是担忧,许伟琛暗暗吁了口气。
“你别担心,重新包扎过了,没什么大碍。”
何瀚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几口热水下肚,好像心里的冷也缓和了一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
“有没有找到……项允超?”他还是无法适应提到这个名字。
“正在全城通缉,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和李权是同伙,你们可以从李权身上查起。”
“你一失踪,林皓就带人去搜查恒康药厂,已经逮捕了李权,可惜就在他要招供的时候发了羊癫疯。”
何瀚说,“我是在恒康药厂被项允超袭击的,他出现在那里,估计跟恒康涉毒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许伟琛点头认同,“我们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就做了份项允超的假口供去骗李权招供,他当时的反应很奇怪,说什么你们要我扛罪,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怀疑他们背后可能还隐藏着一个犯罪集团。”
何瀚皱紧了眉头显得忧心忡忡,“如果当初我不同意给恒康拨款上新生产线就好了。”
“这不是你的错,”许伟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你并不知情,再说如果你不批准,说不定会和你弟弟一样遭人暗杀。”
“他们怎么这么猖狂,光天化日就敢制造血案,还利用正规的厂房制毒贩毒。”
许伟琛想了一下说,“其实这个案子很像三年前力康的那件案子,利用功能饮料生产线制毒,后来质检部门在饮料里查出了海洛因,而且你猜我们还查到什么?”
“什么?”
“力康自杀的那位总裁姓项。”
何瀚不可置信地看着许伟琛,“你是说……他和项允超……”
许伟琛点了点头,“据我们查证,项允超是那位总裁的继子,而当年举报力康制毒的人就是Linda的父亲江成凯,所以项允超很有可能是为了报仇才杀了Linda。”
“这样倒是说得通了,”何瀚摩挲着杯沿若有所思,许伟琛又继续说道,“狙击你弟弟的人很可能也是项允超,那天我们搜查医院对面的写字楼,在楼顶的平台上发现了很多空掉的饮料罐,就是当年力康集团卖的很火的那款功能饮料。”
突然有些线索像流星一样划过何瀚的脑海,力康,饮料罐,空掉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我不确定,但有可能你们能在那里找到项允超。”

何瀚上次经过这片老旧的居民区是为了避开拥堵的主干道,路边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店面在这个时间都已经落下了卷门,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十分安静,也不用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放慢车速,生怕碰伤突然冲出来的老人和小孩。
他还记得那天后来冲出来的是一个女人,穿着家居服,辫子松散,一看就是附近的住户,她插着腰对楼上大声叫骂,手上握着一只捏瘪了的绿色易拉罐,印着力康集团的商标。
那时的何瀚并没有发觉任何可疑之处,作为商人他只是感叹了一下力康的广告投入真真是行业的大手笔,当然也换来了不菲的利润。
特警队迅速包围了整个小区,对那栋发现饮料罐的住宅楼实施重点搜查。
何瀚坐在车里,静静等待着消息,他有一种预感,他没有找错方向。

当特警队破门而入时,项允超正坐在屋子中央的一把折叠椅上,悠闲地跷着二郎腿,脸上露着微笑,可惜他手上的动作却没那么恬淡美好,他握着一把手枪,枪口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林皓站在第一个,与他面对面不过几米。
“允超,放下枪!”
他第一次像个兄长一样不容违抗地命令他,项允超笑着,不但没有照做,还拨下了保险栓,咯噔一声。
“好好,你别冲动。”林皓不敢再逼他,只得另想办法缓住他的情绪。
“允超,你还有的选的,别做傻事。”
项允超冷笑,“我还能选什么?老天什么时候让我选过?当年我想留在家里,想家人不要散,它让我选了吗?后来我总算有了个像样的家,我想重新好好生活,它又让我妈得癌症,它让我选了吗?我和爸爸相依为命,江家为了在饮料市场立足,陷害我爸制毒贩毒,害得我爸自杀,它又让我选了吗?”
项允超的声音颤抖着,那把随时会要了他性命的枪也在他太阳穴上突突跳动。林皓心里一阵强烈的酸涩,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混淆法和情,可是他错了,面对项允超,他觉得自己是个法律面前的懦夫,叛徒,他只想放自己可怜的弟弟一条生路,一条可以重新开始,重新选择的路。
“允超,你放下枪,哥哥什么都答应你,你怎么选都由你决定,好不好?”林皓说着,眼睛里满是泪水,许伟琛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背影,他不确定自己这位老友说的是真话,还是诱敌的假话,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他,不过有一点他确定,如果林皓真的要放项允超走,他会对着罪犯毫不犹豫地开枪。
项允超还是玩世不恭地笑着,“我想走,你也会放吗?”
林皓沉默着,真的点了点头,“只要你把枪放下,别做傻事。”
项允超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想放我走?林警官不是向来铁面无私吗?对自己的父亲和爱人都毫不姑息,怎么对我这么宽容,真是受宠若惊啊。”
“允超……”
“可惜我不在乎,你还是把这份宽容放在在乎的人身上吧,别让他一直活得像个傻瓜。”项允超说着,眼睛里藏不住黯然的神色,林皓知他所指,心里自责也不知要说什么。
“好了,废话说了这么多,”项允超突然振作了精神,“也该到说再见的时候了,我的哥哥,最后拜托你一件事。”
林皓听出他话里的决绝,浑身都警觉起来,“什么再见,你在说什么,快把枪放下,要拜托就像个样子好好拜托。”
“哥,你真没意思,尽说些笨话,我本来就是个死人,即使不死在自己枪下,出去了也会死在别人枪下,这个案子你查了这么久还不明白?”
“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都告诉警方,我们会保护你。”
项允超大笑,“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能保护谁?如果你真想补偿我,就在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带回洛杉矶,和妈葬在一起,没人陪着她,我怕她孤单……你不会懂那种孤单。”
“允超,”林皓试着一步步向他靠近,“我懂你说的孤单,我们是双胞胎,你的所有痛苦我都有感觉,自从你和妈妈离开,我的心就再也没完整过,我总是梦到童年时候快乐的生活,醒来就浑身发冷,小时候我就裹着被子一夜哭到亮,长大了我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等天亮了,我又装作若无其事,做所有人眼中那个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林皓,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孤单,允超,求你,别丢下我好吗?”
林皓哭着,他从没在任何人面前如此狼狈,和他一样狼狈的还有项允超,眼泪肆意地爬满他哀伤的脸,他摇着头,“晚了,一切都晚了。”他凄凉地最后说了声“保重,哥”。

“砰”。

枪声撕破了沉沉的黑夜,从那裂口中透了一线黎明的青白。
在项允超的房子里,警方发现了制毒原料,还有Linda染血的长裙。
何瀚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他发动了车子迎着微光缓缓驶离。

不久后的一天,当他伸手进风衣口袋的时候,他发现了项允超写给他的第九封信。

瀚:
见信安。
这应该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原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终点。
我该为之前那些唐突的匿名信向你道歉,我知道自己用错了方式,但我真的太想得到,一个人失去越多就越会偏执于得到。你可能想像不出我有多么嫉妒林皓,他拥有了我想要的所有一切,所以我自私地不想还他一个完整的你。
我曾经拼命地追求所谓属于我的幸福,可是幸福大概是个长跑冠军,不论我怎么努力它总是快我一步。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幸福原来可以如此简单,只是看着你安静的睡颜它都会把胸口填得满满。
如果再给我一天时间,我想在你额头印上甜美的早安吻;我想为你做一顿拿手的西餐和甜点;我想牵着你的手走遍这座城市的每一座公园;我想单膝跪地向你求婚,在缀满了钻石的海天之间……想做的太多太多,才发现剩下的时间少得可怜。
真想求时间停下来,让这辆孤独的汽车,让那些斑驳的日光,让满地油画般的落叶,静静陪伴你我老去,那该有多好?
亲爱的,请允许我如此称呼你,因为如此称呼你的我会像得到礼物的孩子一样欢喜。
时间为何如此不够用呢?可能是我太过贪心了吧,不过幸好,还够最后对你说一句。
我爱你。

何瀚还是会笑,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情人,偶尔跟林皓绊几句嘴增加生活情调,他们还是深爱着对方,心里都有着至死不渝的打算,可是林皓知道还是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他的何瀚会时不时沉默,会怔怔地出神,有些时间会只想独处,而林皓走不进他独处的那个世界。
他当然还拥有何瀚,只不过不再是那个完整的何瀚。

林皓从抽屉里拿出那封放置了很久的辞职信,他抚摸着光滑纸质上的那些字迹,仿佛能感觉到它们突起的渴望。
但那只是过去的渴望罢了。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他将辞职报告撕成了两半,将曾经涌动于心的渴望丢弃在无人问津的垃圾桶里。
他知道自己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林皓了。

或许人生的修炼就是将原本完整的生灵撕裂扯碎变成不完整的过程,每个人都带着各自不为人知的伤,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

……

一座豪华的私人公馆里,一位西装革履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正在焦急等待着公馆主人的接待。
终于,楼梯上响起了皮鞋的叮咚声,他赶紧站直了身,毕恭毕敬称呼,“乔先生。”
被称作乔先生的男人示意他坐下,不紧不慢问着,“怎么样了?”
“他自杀了。”
乔先生点了点头,颇为惋惜的说,“可惜了,他是个不错的合伙人。”
背头又说,“他死了倒不用担心了,可是另外那个人发了羊癫疯在医院,现在好多警察把守,万一他醒来把什么都说出来……”
“他没那个机会了。”乔先生的笑似乎总是充满着自信。
背头明白过来,连连点头,“还是您考虑周全。”
乔先生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好好接待我们新的合伙人。”

……

第十封信如同过去那样被封存在灰蓝色的信封中,躺在被冷落了很久的邮箱里,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

“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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